【使命】齐鲁大地寻佛记上诸城青州双城博物馆
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看展览上了瘾。客居北京的我，有太多展览可以选择，而同一个展览看过三次的，只有梵天土，并蒂莲华公元400700年印度与雕塑艺术大展。山诸多博物馆提供的佛造像，好似在我心里种了草，我迫不及待的想去他们的家乡看看，两日的齐鲁大地寻佛记也便就此成行。第一日先去收藏北朝造像最集的诸城博物馆和青州博物馆参观；第二日去济南边探寻两座山最早的佛寺，神通寺和灵岩寺。 诸城博物馆藏，残损佛头造像。本文摄影均为 张 图 公元400到700年，历经魏晋南北朝的大乱世和隋唐盛世，已经浸润孔孟之道七八百年的齐鲁大地也迎了一门新思想，那便是佛学。在魏晋南北朝动荡的岁月，人们从佛教里寻找新的精神寄托；在隋唐的盛世凯歌，人们雕琢塑像去期许未。 公元351年，山第一座佛寺神通寺在济南郊区建立；公元400多年，被誉为海内四大名刹的灵岩寺出现于泰山北侧；公元421年，第一位去印度取经的高僧法显从青岛崂山登陆回；公元425年，青州城内的龙兴寺还叫做佛堂；公元618年，隋朝灭亡，现存最古老的单层石塔四门塔刚刚建好没几年；公元657年，南公主为故去的父皇唐太宗在济南白虎山麓修造佛像，千佛崖初具规模。 这三百多年的光景，佛教这门外的经被孔孟家乡的人们所接纳和传承。历经1600多年沧桑变化到今天，我还能在齐鲁大地找到什么梵天土，并蒂莲华的印记呢？ 诸城博物馆藏，北朝丈八佛头像。 诸城博物馆，凝固千年的微笑 诸城是山半岛上的一座城，可能很多人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但翻看诸城的图卷，它其实早已在4000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书写华民族的历史了。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之一的舜帝便出生在这里，诸城也被誉为舜帝之都。如果对佛像稍作了解，青州博物馆珍藏的那批龙兴寺造像你一定不会陌生，殊不知龙兴寺窖藏被发现前的七八年内，诸城地区陆续发现了几处佛造像的窖藏，揭开了北朝佛光在齐鲁大地的序幕。 我抵达诸城博物馆正值午，南向的玻璃幕墙泛着刺眼的强光。走进一看，大门被铁将军牢牢锁住，我方知这里是有午休的。城市其实处处都透着慵懒的生活气息，我走了10分钟找到一家餐馆，吃上一碗面。隔壁桌的大爷看我脖子上挂着相机，上搭话。我说诸城专门看博物馆，大爷夸我识货，他便讲起了年轻时候经历过的那些诸城大事。 1988年春，在诸城南郊山丘上修建体育馆时，工人们无意间发现了一些石头，闻讯赶的考古专家们断定这里是一处佛造像窖藏。在1990年前，诸城南郊及古城子村又陆续发现几处佛造像窖藏，加上体育馆出土的200多件，这段时间诸城发现400余件佛造像。诸城造像大多是佛和菩萨头像，还有残断体躯以及莲花座等。残断体躯分单躯三躯多躯等多种，内有高肉髻的佛有头戴花冠的侍从菩萨和采带飘空的飞天乐伎等形象。这批造像制作精美神态生动，有的端庄肃穆，有的文静清秀，有的闭目沉思，有的丰满，有的消瘦，虽然多变，但面部表情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似在对你微笑。 诸城博物馆藏，残损单躯造像。 汉时期诸城佛教已经发展起，诸城博物馆便存有汉代石佛像一尊。早些年在诸城青云寺遗址发现的佛青铜造像显示，到了北魏北齐时期，诸城的佛事已经十分兴盛繁荣。但好景不长，武帝宇文岂于建德三年公元5 74 年正式下诏灭佛，灭齐后，灭佛运动波及到齐地，也就是诸城和青州一带，诸城所发现的佛像窖藏应该是这次灭佛运动时匆忙所埋。转眼1400多年光景，佛像重现天日的时候，依旧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和美的享受。 走进博物馆，北朝神韵诸城北朝佛教石雕造像艺术陈列就设在一楼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从诸城境内出土的400余件佛教造像精心挑选了68件进行展出。展厅进门便是面露笑容法相端严而又慈善的丈八佛头像，该造像雕造于北魏晚期至魏初年。专家根据头像的大推算整尊佛像高达6米，是目前我发现最大的北朝丈八佛头像。其微笑之神秘更是让人百看不厌，被称第一笑佛。其他佛像的神态大多含蓄又慈祥，配合着精准的灯光设计，足以让你沉醉在这凝固了1400年的微笑盛宴之。 青州博物馆，曹衣出水的北齐风尚 距离诸城一个多时车程的青州古城，1996年也遇到了一件大事。10月的一天早上，王师傅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到新建学工地，启动推土机准备开工。轰鸣的推土机好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工人们聚拢起，用手扒开一些松动的浮土，被誉为20世纪100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的龙兴寺窖藏，就这样呈现在世人面前。在南北长 8.7米西宽6.8米的窖藏坑，发现塑像400多件，其90以上属于北朝时期，最早一件刻有北魏永安二年529年纪年，最晚一件刻有北宋天圣四年1026年纪年，年代跨度长达 500多年。 青州市博物馆藏，彩绘背屏飞天。 龙兴寺窖藏出土的大部分塑像被修复后，陈列在青州市博物馆进行展览。青州，这座千年古城，在元代之前一直都是齐鲁大地的心城市，而青州这个名字更是令人咋舌。尚书禹贡有海岱惟青州描述，是古九州之一。元代开始，青州的地位逐渐被济南取代，而慢慢的不为众人所知。龙兴寺窖藏的发现，无疑让青州再次走进大众视野。 青州市博物馆有多牛？在第一次评定博物馆等级的时候，青州博物馆是唯一进入家一级馆的县级博物馆。博物馆距离龙兴寺遗址只有几十米远，我从诸城乘坐汽车到青州，刚一出车站，就冲上几个司机询问我是不是要去青州博物馆？博物馆成了一座城市的门脸景点，在也并不多见。 博物馆门前的道路有点长，我远远的望着1980年代仿古风格的建筑，心想着马上就能看到一大群心仪已久的造像，便加快了脚步。博物馆有诸多展厅，龙兴寺造像展览位于右侧一楼。走进大厅，灰暗的灯光一下就把我拉到了看造像该有的状态，含蓄的微笑流畅的线条清晰可见的彩绘和灯光下耀眼的贴金，无一不在告诉我这群造像的独特和珍贵。 青州市博物馆藏，北齐彩绘佛像头部。 佛教从汉传入，随之而的还有造像艺术。南北朝前期的造像秉承了士大夫褒衣博带秀骨清像的喜好，强调骨法和气质，有厚大的背屏和左右对称的衣纹，这些特点在龙兴寺出土的几件北魏魏造像上可见端倪。而龙兴寺造像之所以如此知名，是在拥有一批独特的北齐造像。青州北齐佛像一改南北朝前期的风格，不再有巨大的背屏，没有厚重的衣纹，把重点放在了刻画身体的轮廓上，强调人体本身的曲线美感。龙兴寺北齐造像多穿着通肩或坦露右肩的轻薄袈裟，衣纹简洁或通体没有衣纹，透体的薄裟显露出健美的肌体。这种风格在古书上被称作曹衣出水，与其他地方的造像明显不同，而和印度秣菟罗笈多风格有明显的相似之处，这也许就是印文化交流再次盛开的并蒂莲华吧。 在参观龙兴寺造像的时候，我在想是谁又为何把如此多的造像埋在那里呢？回到酒店立马打开电脑，翻看了一些论文资料。专家们大致提出的假设有三种，一是因三武一宗灭佛运动而掩埋；二是当地有埋佛俗，部分大寺会定期做法事把残损的佛像埋葬起；三是北宋末年，金兵南下，龙兴寺僧人为了避战乱而掩埋佛像。说也巧，窖藏里一件刻有北宋天圣四年1026年的造像，把前两个假设都推翻了。这件北宋造像说明龙兴寺窖藏是北宋时期所埋，而那时候并没有灭佛运动，当地埋佛的俗也不可能在同一地点持续500多年，唯一最大的可能就是避免战乱。也许历史上很多的谜团都因为某一个的巧合而揭开，假如龙兴寺窖藏没有这尊北宋造像，史书上可能又多了一个未解之谜吧。 青州市博物馆藏，北齐彩绘贴金佛头。 诸城和青州两地的造像都出自窖藏，而窖藏之上是曾经的寺庙。相比诸城那些目前连名字都未知的庙宇说，龙兴寺无疑是幸运的，哪怕800多年的辉煌顷刻间了无踪迹，至少龙兴寺以另一种形式在青州博物馆里再现出。齐鲁大地寻佛之旅只看看博物馆，我是不满足的。我还将去探寻另外两处位于济南边的寺庙，那里是山佛教缘起的地方，他们又有什么故事呢？我们下一篇再讲啦。
